現在想想L不知道哪來的勇氣,面對一個身材比他高壯的假馮迪索,竟然還敢跳出來正面迎擊,或許是因為他背後還有一大群兄弟助陣吧,假馮迪索把我放下來,對著L叫囂之後就被人拉走了。我們是這樣認識的,那晚L變了魔術給我看,請了我喝幾杯酒,還牽了從來沒跳過舞的我的手跳了幾首電音舞曲,最後留下我的手機號碼,我就像是個成人版的灰姑娘一樣,因為一大早八點還有課,兩點多就要跟同學離開了,拒絕了L一起唱歌的邀請,但可想而知的,隔天的吃飯約會我去了。
我對老手、玩咖、夜店咖沒什麼概念,所以同學的耳提面命我都覺得太嚴重了,約過幾次會之後我們就在一起了,然後我才發現L的女朋友不只有我一個。他是我的初戀所以我大哭也大鬧,但什麼用都沒有,L採一種相應不理的狀態,我發脾氣他就消失,然後我就會發了狂的想找他,或許是不甘心也或許是戰鬥力很旺盛,當時年紀小總覺得戲棚下站久了就會是我的了,就這樣接受扭曲的感情狀態過了兩年,我深愛著他、他卻擁有開放的交友空間,我甚至可悲到連問的資格都沒有。所以我開始自暴自棄,用一次次瘋狂失序的行為希望L能多注意我一點。
那時候L去夜店的次數還不算太頻繁,一個月大概去個五六次,每次我知道了就會跟去,然後嘴硬的說你玩你的、我玩我的,只要看到有妹主動貼上L,我就會去跟陌生男人跳舞、喝酒,用很多的身體接觸讓L吃醋,但很多時候他都是無動於衷的,然後,就在六年前的某個周末,我們就此分開了。
那天是個雨天,其實我很猶豫要不要再跟去,畢竟跟久了其實也疲憊了,對於那些主動示好的妹也多了幾分麻木,反正頂多就是又多一個女朋友,照順序還是排在我後面,只是、腦子裡冒出這樣的想法,感覺還是有點淒涼,然後我的腳就像是自動上了發條一般,回過神我又出現在夜店裡。長期這樣跟下來,跟夜店公關都有交情了,打幾通電話就能知道L去了哪間,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L的身影,他與兩個兄弟正圍著幾個妹、笑得好開心,他餘光看了我一眼,然後沒有停下他的談話、手也依舊放在其中一個女生的腰上面。我太生氣了,然後也開始尋找獵物,對於我而言是用來利用讓L吃醋的冤大頭。畢竟這兩年我真的太愛L,從來就是讓他吃醋引起注意而已,沒有跟任何一個人發生過關係,L也是明白的,不然他早就把我趕走了,他自己可以亂搞、但他的女人不行。
沒有多久的時間,就有男生主動來跟我示好,還自作主張的幫我點了一杯Blue Hawaii,說這杯藍色調的酒就像我給他的感覺,臉上藏著憂鬱、但整個人洋溢的是青春的氣息,但我前前後後才喝了兩杯酒、卻開始頭昏腦脹眼前一片黑站也站不住,再度有意識的時候,我模模糊糊的感覺自己人在男廁,周圍好多男人在笑,那個笑聲好刺耳,然後身上好重、有好多男人輪流壓在我的身上發洩,我沒有力氣也沒有思緒去計算到底有多少人,只知道自己心跳好快好快,呼吸越來越急促到最後張大口吸氣卻什麼都吸不到,最後記住的是「幹,快閃,她要掛了」。
眼睛再度張開的時候,我看見L赤裸著上身,他的衣服蓋在我的身上緊緊抱著我,旁邊的人一直大喊救謢車來了沒,對,再說一次這一切是我「看」到的。這個世界瞬間多了一個我,真實的我躺在地上因為過量的藥物口吐白沫,全新的我站著看著我心愛的男人崩潰大吼,然後CPR、救護車、停屍間、靈堂,太多的哀傷了,我捨不得看見爸爸媽媽哭,也不想看見L流淚,我伸出手想抱抱他、跟他說沒有關係,他卻完全感受不到。火化的那天他對著我說了好多的對不起,他不懂得珍惜,說他其實很愛我很愛我,只是他太愛玩、也太怕失去,所以都裝做漠不關心,以為把愛分散給很多的女人,真的失去誰的時候他的心只會痛一小部分世界不會整個瓦解,他邊講邊哭的像個孩子,我的朋友們卻沒有一個願意代替我去拍拍他的肩,她們每一個都比我恨L,我就這樣無能為力的看著這一切。
接下來有半年L就像行屍走肉一樣每天去上班,下班了就回家,什麼夜店、酒店都不去了,女朋友們也在我死掉那一刻一起捨棄了,也從這個時候他開始睡不著,不是全然不睡只是睡得很少很少呈現一種精神耗弱的狀態,後來他的兄弟們真的看不下去,又拉他出去玩,他開始喝的比以往都要兇,酒一支一支的點、錢大把大把的花,兄弟喝的瞎妹喝的全都他掏卡出來買單,可是我知道他不開心。有時喝醉之後、L摟了幾個女生,那個女生要不是笑起來像我,就是有著我的眼睛,或是跟我一樣都叫做Flora,然後都是在那一晚短暫的取暖溫存之後、再也沒有聯絡。
再過幾年之後,L不再瞎喝酒了,開始維持一貫點酒站吧檯、以一副觀察人的模式當他的捕蠅草男孩,我呢?還是像大學的時候一樣,每次都陪著他去夜店,然後在他身邊默默的看著他,但現在我長大了,我不怕他又跟哪個女生調情,我只希望能出現一個人、好好的幫我愛他,告訴他,我們相遇相愛又分開的這個場所、並沒有他以為的那樣寂寞。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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